《面對挫折的勇氣》我在台大女棒擔任教練的故事 — Ep4:逆境中奮起

從接任球隊教練起,帶領這支球隊已經超過 100 天了。若要說這段旅程的意義是什麼,大概就是「編織一場名為勝利的美夢」吧。

教練團設計的每一項練習、每個打球觀念、每一次圍圈集會的檢討與鼓勵都是要告訴球員們,我們完全不比對手弱,教練們正在帶大家走向正確的道路。雖然過去一場大專盃都沒贏過,但今年就是那一年,今年笑著離開球場的會是臺大。

烏雲密佈的開局

沒人料到,幾個月訓練堆砌出的贏球信心與勝利美夢,就在面對老對手國立體大的第一局徹底崩盤。

圖/基隆河旁觀山球場的冬日午後,飄著幾片烏雲的天空。黃詠渝攝。

一局上半臺大先攻,打線冷冰冰地三上三下,面對對戰多年的同一個投手竟然苦吞兩K。攻守交換後,先發投手敬玟先投出一個觸身球並被盜上二壘後,三壘手力歐面對第二棒一個平凡內野飛球卻漏掉了,一出局後,敬玟投出保送,場上形成滿壘。壓力山大又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投手先被抓了一個投手犯規而失分,下一棒直接用一支飛躍中外野手頭頂的清壘二壘打再添兩分,形成〇比三落後。

噩夢還沒結束,面對一顆滾地球三壘手力歐還是沒能抓到出局數,對方打不好的球又形成內野安打。好不容易讓對手揮空形成第三好球,卻在傳一壘發生差錯下,再度與出局數擦肩而過,並因補位疏忽而被多偷走了一分。而後敬玟保送了下一棒打者,這時比分是〇比五,面對八位打者僅取得一個出局者。

經過教練團商議後,我走上場將投手和一壘手守位互換。綜觀投球內容而言敬玟表現得不差,無奈過程中太多不順利,加上單局已經投了三十球的不利因子,只好出此下策。我很清楚地知道被換掉的敬玟心裡很不是滋味,即便更換的理由不是自己投球內容不佳,仍然會有被否定的感覺。

除了球員的情緒受影響外,選擇局間換投還有個致命缺陷是,台北冷冽的風造成暖身不易,新換上的投手珏萱僅有規則上允許的八球練投機會,一上場還要面對壘上兩位虎視眈眈的跑者。提醒完選手走下場的我,實在也無法擠出更多笑容及信心面對未完的噩夢。果不其然,熱身不足的情況下,珏萱第二球就送出挖地瓜讓對手進佔二三壘,隨後這兩位進占得點圈的跑者也藉著滾地球與安打踏回本壘得分。

面對現實

漫長的第一局結束後,臺大已經陷入〇比七的絕對劣勢。那些氣勢與信心都在這殘忍的開局下瞬間潰堤。千辛萬苦抓到第三個出局數後,場上的九位臺大戰士們全部都繃著一張臉跑步換場,戰力幾乎歸零。就在換場的短短時間裡,我的腦子裡高速回顧著第一局犯的缺失:投手犯規、補位疏忽、接球失誤、不死三振等等。只能默默提筆記下所有改善建議,每一項都是熟悉的訓練項目與反覆提醒過的事項,卻從沒想過會全部一起發生。

我還沒帶隊的前一年(2018),有到場協助比賽。記得球隊六局也不過失掉十一分,被我訓練了整學期的球員竟然表現還比去年更慘烈,這幾個月是不是白過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不自覺地開始想著敗戰後引咎辭去教練職的說詞了,實在不應該。與此同時,哭喪著一張臉的球員們集合完畢等待指令。

深吸一口氣,剛剛盤點的缺失檢討我一句都沒說。

只是冷靜地表示:「攻守交換了,專注打擊跑壘就好,記得看暗號。對手只是還沒被考驗到,她們也會有爆炸的時候。」留下這句話後,我就往三壘跑壘指導區快步走去。其實也記不得我說出這句話的神情了,大概是故作鎮定和莫名自信的綜合版吧。

圖/換局時的場邊圍圈集合提醒。張若瑜攝。

不是偶然的轉捩點

或許是選擇了正確的態度面對如此惡劣的開場,接下來我的戰士們逐漸重拾鬥志與拼勁。二局上半先靠著保送及盜壘,並趁著不死三振的傳球間隙搶攻本壘扳回一城。三局上半從一支邊線長打吹起反攻號角,先前積極演練的短打與盜壘戰術也發揮的淋漓盡致,在這一局我們鯨吞蠶食地把比分扳平為七比七,把比賽帶回原點。

在這一個獲得六分的大局裡,我們不是憑藉少數選手的打擊能力獲取分數的。相反地,每一位登場的選手只要專注完成自己的任務:打者擺出短棒干擾投捕,跑者盜壘進佔得分圈,打者跑者同步夾擊的情況下搭配觸擊戰術,這些戰術組合餐頻繁地挑戰對手的內野防線,終於迎來分數的回報。戰術配合當然都不是臨時發想而完成的,而是在練球時反覆演練的成果。

同時,在三壘持續比著暗號的我察覺到對手出現異狀,一種明知臺大就是要執行戰術,但怎麼守都擋不住的無力感,甚至開始出現相互責怪彼此的聲音。雖然我們分數僅僅追平而已,不過對於拿下勝利的信心已經完全超越對手了。

圖/站在跑壘指導區的我揮舞著手請打者和跑者注意暗號。陳筱勻攝。

用辛苦訓練編織出的贏球美夢,開始有了點雛形。
在防守默契上煞費苦心的女戰士們分別在第二局和第三局用牽制配合各抓到了一壘與二壘跑者。打線上被安排在三四五棒的珏萱、游擊手家雯、大學姊雅杰合計打出七支安打,加上大家正確地執行戰術,合力跑出了十次盜壘。從比賽中段開始臺大戰士逐步接管戰局,四局上添得三分,六局上再追加四分,一共帶著七分的領先進入最後半局。

不願想起的過往

前一年的兩軍對戰中,臺大前五局還是四比五緊咬著,直到最後一局被對方一波六分攻勢帶走而提前結束比賽。而這次名單內的十二名球員中,有九位都曾參與這場後繼無力的戰役。

眼下本場情勢一片雖然大好,但我知道場上的球員們仍然沒辦法輕易消除這個心魔。我從一壘休息區的教練視角抬頭,看看觀山球場冬日傍晚的天空,感謝老天賞賜還有些陽光,但飄著幾片雲,空氣還是和去年社子島球場的第六局一樣凝重,讓人絲毫不敢放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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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

  • 第一集【遇見新的我】
    簡介女子棒球的環境,以及我接任球隊教練的動機。
  • 第二集【地獄夏令營】
    講述了接任教練後的第一個大任務 — 暑期集訓,對往後球隊運作產生不容小覷的影響。
  • 第三集【脆弱的戰士】
    球隊引入喊聲口號後,逐步凝聚團隊意識,並建立起球隊文化。但,搭配球技訓練與觀念養成後的這群女生們,就能夠成為坦然迎接勝負的「戰士」了嗎?

下集

  • 第五集【突破極限】
    背著巨幅落後的臺大戰士們,壓抑著負面念頭面對所剩無幾的反攻局數。一步一步地把握每次表現的機會。雖然最終沒能順利奪下獎盃,但球隊已從「玩棒球」的初衷,漸漸走上理解「打棒球」精髓的路途。
  • 第六集【困局之谷】
    最慘烈的一段回憶,倦怠感來襲、訓練歧見與摩擦及臨場調度失靈通通發生了。但唯有正視挫折,才能真正具備勇氣吧。
  • 第七集【谷底重生】
    從谷底嘗試掙脫後,體悟到最該珍惜的不是贏球後的笑容,而是每一次訓練中每個夥伴共同付出的汗水與努力。這趟旅程中,最令人喜悅的是「陪伴」及「成長」。
  • 第八集【不完美的落地】
    從離勝利一步之遙,到被宣判比賽結束的一刻,前後不到五分鐘。看著最後一顆投球落到本壘後方的紅土上,形成一個不完美的落地,也同時宣告,我的教練生涯就到此結束了。
  • 第九集【英勇勳章】
    如果將棒球學習比喻成一條 S 曲線,那麼我的帶隊目標就是引領大家突破「Slow beginning」進入「Steep acceleration」的階段。而這也是我親身實驗作者所提的:「如何成為一位心志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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